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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,他放弃了生火,转过身来将她抱紧。
“很痛吗?”他面色焦急。
香宝低垂着头,冷汗从额头一直滑落到唇角,面无人色。
“也不是很痛……”她颤抖着喃喃。
她说她不痛……
范蠡感觉自己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,开始痛,痛楚越来越强烈,连呼吸都不能。若是以前,香宝一定会赖在他怀中撒娇,连小小一点伤口也会夸张地喊“好疼”,还会因为吃药而跟他讨价还价……
可是现在,那样深的伤口,她说她不痛。
他伸手将她抱在怀中,抱得紧紧的,他的手不经意碰到她的伤口,香宝便疼得一阵哆嗦。
她一痛,他的脸色便比她的还要难看。一直到她迷迷糊糊睡着,他才放下心来。
许久许久……
香宝突然惊醒。
“好些了没?”他缓和了面色,轻问。
“我睡了多久了?”香宝扯住他的衣袖,急急地问。
“天刚刚亮。”
“什么?!天都亮了?”香宝着急起来,推开他便要起身。
“小心伤口。”范蠡忙扶着她。
“君上在哪里?我要见君上。”香宝急道。
范蠡一怔,一贯温和的眼眸里浮上了莫名的失落和哀伤。
“你伤成这样……”他伸手来轻触她的脸,香宝侧头躲开,他的手僵在半空,许久,才收回。
“我要回去。”香宝推开他,“我要去见君上。”
他紧紧握着她的手,不肯放开。
香宝回头,看着他握着她的手,掌心很暖,是她曾经贪恋过的温暖。香宝定定地看着他的手,看着他微微泛白的指骨。
突然,门咣的一声被风吹开,有冷风猛地灌了进来,吹乱了香宝散开的头发,香宝猛地惊醒,咬牙推开范蠡的手。
范蠡的手孤单单伸在冰冷的风中,墨黑的双眼满盈着难辨的痛楚。他抬手,拔下自己头上挽发的木簪,那木簪之上,犹缠绕着他的发丝,散开的头发在风中扬起,半掩起他消瘦的脸。
他上前一步,替香宝挡住了刺骨的冷风。他伸手,五指成梳,轻轻理过她的长发,将扬起的发丝抚平,挽起,将手中犹自缠绕着他发丝的木簪缓缓插入她的发髻之上。
香宝平视着他的胸口,任他挽起她的长发,一动也没有动。
手中的木簪蓦然落地,发出一声略显沉闷的细微响声,范蠡弯腰捡起,低头垂眼,仍是仔细地将那木簪插入她的发间,冷风吹乱他散开的头发,拂在香宝的脸上。
香宝的眼前却突然出现夫差苍白的面容,咬了咬牙,她转身冲出门去。外面风很大。脚步渐渐放缓,香宝低头,看到自己身上裹着范蠡的白袍,上面还沾着斑斑点点的血迹。
“你知道君上在哪里?”身后,范蠡的声音轻轻响起。
香宝转身看他。
轻轻叹了口气,他伸手将她身上的袍子拉好:“我陪你去找他。”
范蠡扶着香宝,在前面的草地里找到了他来时所骑的马。避开她的伤口,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上马,细细护在怀中,依诺带她去寻勾践。
因为化雪,一路都是泥泞。天已经大亮了,香宝的面色更添了几分焦急。
“这里?”站在吴宫门前那一排低矮的房前,香宝微愣。
“嗯,君上本来一直住在阖闾墓旁,但最近夫差刚刚买进了一批良马,便命君上住在这里,以便照料马场。”
范蠡伸手,轻轻叩了叩门。
“范大夫么?进来吧。”里面响起了君夫人的声音。
香宝忽然有点好奇,若君夫人看到她还活着,会有什么样的表情?推门进屋,屋里点着灯。香宝四下环顾一番,果真破落得可以。抬头便见到了君夫人,只见她瞪大双眼,怔怔地看着她,全然忘记了要维持自己的那份气度。
“香宝?”是勾践的声音,略带着讶异。
“见过君上。”香宝转头看向盘腿坐在榻上的勾践,忙低头行礼,牵动了肩上的伤口,很疼。
“罢了,起来吧。”扫了一眼她染血的衣裳,勾践缓缓开口,“我如今这般模样受你这礼着实怪异。”
香宝站起身,看他一身粗布麻衣,虽然如此打扮,他却仍是笑得一脸悠然自得,没有半分的不自在。此人心机之重,城府之深,着实可怕。再回头看君夫人时,她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,真不愧是勾践的夫人。
“有什么话,与君上讲,我去外面守着。”范蠡低低地说完,便走出门去。
勾践饶有兴致地看着香宝。
“君上。”香宝低了低头,思量着该怎么开口。
“嗯?莫非香宝是为夫差说情来了?”勾践笑道。
香宝悚然一惊,随即又低下头去